松潘:那座边塞古城的记忆
松潘,作为汉、藏、回、羌共同的边镇,曾是过去王侯大臣们统辖川、陕、青、甘这苍茫大地的重要枢纽。这块土壤以它多变的地形地貌,养育出多样的文化生命,贩牛马,打青稞,运茶盐,读经文,他们共聚一处,生发出野性勃发、生意盎然的一座古城。
现在,我们却把钢铁、玻璃与“现代化”复制成了每一个城镇的顽疾,推倒,再推倒……急功近利的“建设者”们如同瘟疫一般传播着同一种冷漠,松潘也无法逃脱。我们忘记了,推倒的每一棵老树,都比一座新的楼宇拥有更多的回忆。松潘,我们诞生于你的丰富,成长于你的壮美,如今在你的新墙之下,却寻摸不到哪怕断裂残破的脉络与根基。
看尽230年风雨的马宅
长途硬板车在松潘路边抛下我绝尘而去的十分钟后,我已坐在几棵盛开的花红树下,望着跨在西门顶山腰上的庙宇,守着暮色,听梵钟在山谷中荡开。
花红树的主人姓马,于是禅院钟声把我和松潘都沉静在这马氏宅院里。马氏宅院,是我一路沿着残断的茶马古道,在雄壮的岷山深处的停靠。
不过,它不仅是形单影只的我的停靠,232年前,这里还停靠过乾隆平定大小金川的部将马千福、护送杜文秀家眷的马五爷、列队在四方街的大小土司和江湖上难辨好坏的大众袍哥……此时,天地的金银之光在跨守山腰间道佛相融的古寺中汇撞,化成悠远的梵钟,在群山的回应下,如缓动的浪层叠着汇流于古城的上空,沉积于古城人们的心中。
松潘,这个曾经以为的“松藩”,听起来更像是一个和藏地很亲密的地方,似乎更能充满我对于边塞重镇的想象。而事实也是这样,历史上的松潘处在川、陕、青、甘之交,自秦以降,就是历代王朝衔接与治理川、陕、青、甘各地的重镇,是连接汉藏两地的咽喉。松潘在高原与平原的交界———青藏高原从这里走向平原,岷江从这里一路向南,滋养着天府之国的千万亩良田;而高原从岷江源头向北攀升,在离天最近的地方化为红军长征中最为艰险的松潘草地,竖立在松潘川主寺镇的红军纪念碑见证着这段征途。
马氏宅院是整个古城松潘保存得最为完整的古宅。230多年的风雨和动荡把木质的老宅染成古铜色,门窗是一例精致的雕花格子,精细地记录着岁月的沧桑。住在马氏宅院的日子里,宅院的主人马崇先告诉我,县城内众多的老宅子有的是毁于火灾,有的是被人为拆除,而大部分则毁于1936年日本人的空袭。能保住这所宅子全靠数辈人的悉心经营。
完整保存的不仅仅是一座老宅,也是一个家族古老的记忆,甚至是这座古城的记忆。同样的记忆有着同样的颜色和用心。松潘城墙也是一例的古铜色。城墙是严格按照依山傍水之势修建,向西依着西门顶山势的起伏,向东则顺着岷江水势展开。依山的城墙已经残破断续得只留下土坯,因西门得名的西门顶成了野草莓快乐生长的一块空地,我在这里享受了野草莓的香甜。
环抱松潘的山赤荡荡的,浅浅的植被,裸露的肌理,在千年岁月的流沙沉积中褪去铅华,蕴含了一种神秘力量。阿来说:“我看那些山,一层层的,就像一个一个的梯级,我觉得有一天,我的灵魂踩着这些梯子会上到天上”。
于是,我就在这大地的阶梯间守望着赤山出世超然的情怀。而岷江以入世之心穿城而过,飞架在河上的映月古桥衰败不堪,桥上的功德牌记录着它复修于上世纪的80年代。曾几何时,大小金川叛乱时,来不及出逃的年羹尧父母就是从这里投入江心的,而今这片记忆几乎无人再提。
马帮已然沉默,钟声依然四起
我在松潘的旅行是以松潘最古老和传统的行走———马帮展开的。这个几乎已经消失的交通运输方式,在松潘因旅游的兴盛留存了下来。
从茶马互市刚刚兴起的唐代,松潘就有了马帮,算算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交通在这里还未发达到公路的时候,松潘的茶马互市盛极一时。最繁盛的时候,连美国花旗银行和德国的泰古银行都在这里开设了分行。世事总是盛极而衰。72年前,岷江吞没叠溪古城的一场地震,使松潘的茶马互市走向了衰亡。旧时马帮的踪迹已沉默在叠溪海子之中,在现在的松潘城,依然会看见一支支匆匆而过的马队,他们是像我一样骑着马寻情古道的游客。
骑马上了西门顶山腰,我在马氏宅院中听了一天的钟声就来自于这里的城隍庙。这个半山的平台上,佛道共荣,存放着松潘汉人的心。梵钟和诵经的声音交织成了和声带着我的魂灵在山间回荡。游庙和烧香的都是老人。守庙人告诉我,每年农历二月十四香火最盛,漫山遍野都是前来烧香的人。而城隍庙中的梵钟原本是卫公崖上大悲寺的,据传大悲寺的钟声能远达京城,传播边警,而靖难之役皇权旁落的建文帝就在大悲寺出家。如今的大悲寺只有一块残碑兀立在风雨中。
继续随着两个帅气的马帮向导———文彦、云华去大山深处寻找上尼巴藏庙。羊肠小道让我产生纵马翻山的畅快感与融入感。松潘自古就是康藏之地,青稞和酥油茶让藏族人和他们的牦牛、羊群,在这里的草地中和高山间自由生息。
信仰是藏族人生活的光芒,他们以冥想,在风中悬挂经幡,让风也来诵读经文;在溪水上建水经轮,让流水诵读经轮上的文字;在玛尼堆的石板上刻满经文,让大地默诵经文,让世界万物齐声高诵“唵嘛呢叭咪吽”六字真言。
山水让文化自由生长
我在松潘停留的最后一天里,守着宅院的主人马崇先从一口木箱中,取出张船山的墨猴、于右任的书法、端秀的竹子……展开在我的面前,我欣赏着他的珍藏,听他诉说着它们的来历,诉说着古城的文化逸事。那个才名卓著的巴蜀才女薛涛,曾被发配到旧时的松州,还在松潘的筹边楼上写就了“平论重写八窗秋,壮压西川四十州;诸将莫贪羌族马,最高层处见边头”的豪情诗篇。
山川汇聚之地必是人文繁盛之地。这诗也正是对这赤山怒水间的边城的解读。这里是尽览山川的高处,赤山敞开它的胸怀,千百年地守望着怒水,最终融入青藏高原的壮阔和辽远。使松潘沉积了深厚的文化,也使这里成为一个崇尚文化的地方。在我感慨于这里的文化时,马老说:“这里的山水,是最适合文化自由生长的地方”。我发现了藏羌回汉这几种性格鲜明的文化和信仰能在这里融会、共存的原因。
除了这些,我竟然在这里还发现了青及措的磁带。伟大的《格萨尔王》就是以这种形式弹唱而出的,我们从民族文学史上所感受到的汉文《格萨尔王》,怎及藏人千百年来对这史诗耳濡目染的万分之一。虽是早在几年前就反复听过的音乐,却发现在它自己的土地上,有着更为不同的风味,有着容中尔甲等口中的汉化藏族民歌所无法比拟的魅力,这是数代人对一块土地的同一种体会。
今年四月对松潘的再次拜访虽然匆匆却让我疼痛,曾经看上去虽然破败,但散发着古朴清香的街道上,铺满了水泥仿制的石板,一色矫揉仿古的建筑在古城里蔓延,古城的中心洞开了一个有着现代化气息的广场。那条曾让我融入松潘的隐秘小道已被水泥切开,沉积着古城鲜活记忆的马氏宅院为配合“大唐松州(松潘)一期建设———拆除大批老式木屋”,被迫以“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平移了十数米,可谓血肉模糊,一排低矮的木栅栏虚弱地将水泥挡在院外,被挤压进墙角,曾荫庇着我静听梵钟的花红树已经连根消失。西门顶的草莓已经被崭新的无门城楼残害了。
写到这里,那句“完整保存不仅仅是保存一座老宅,也是保存一个家族古老的记忆,甚至是这座古城的记忆”还刺得我心疼。据闻松潘的二期工程建设反一建而行之,却是要将城墙以内的水泥建筑尽数拆往城外,城内将重新修筑木结构房屋。朝令夕改,为难的当然不是下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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