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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第一大峡谷"探险亲历(3)

     11月2日
昨天在村口就看见了一支加拉村的打猎队,带了十几只狗浩浩荡荡而归,背篓里装着两头熊的尸体,都不太大还是小熊。今早上我挨门逐户去购买大饼的时候,发现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几张熊皮,看来熊是这儿的特产了。
将定购的大饼收齐后已近中午,和将返回派乡的二分队的队员挥手告别。前路茫茫,大家不知以后还能否再见,每一个人都是紧紧地握手和拥抱,互道保重。
离加拉村后一个多小时就开始翻一座大山。路已消失,我们走在被背夫称为"野牛路"的密林小径上。宽仅尺把宽,不知是哪年有猎人用刀在密密麻麻的树林、竹林里,依靠野兽踏出来的足迹开出来的一条路。路宽仅一尺多,尽管我已经将以前绑在背包侧面的防潮垫给绑到了包的正面以减少背包的宽度,但仍然不时被路两边密密麻麻的灌木、竹丛给袢住。山路的坡度极陡,走在前面的人的脚后跟经常和我的头部处于一个平面上,老在我眼前晃动。乱林中行走,前面的人挂住的树枝经常有"恶狠狠"的弹向后边的人,给他们以迎头一鞭,几鞭下来,我脸上已是火辣辣的疼起来……
今天跟我们一同行进在丛林里的除了中科院"国营探险队"的庞大队伍外,又多了一支刚从加拉白垒下来的西班牙登山队,四个老外,二十多个背夫。我们这支队伍是三支队伍里唯一的队员人数超过背夫人数的队伍,得知这一情况的西班牙队的一名向导看着我们直摇头……
坡度极陡的山林里难得找到一处地势平坦又有水源的地方作营地,唯一的一块营地早被"国营对给占了,我们继续往山上爬去,在另一处靠近水源的地方扎下了营。说是营地,却没有一块平地,大家只得满山坡的各自找平地搭帐篷。东一顶西一顶帐篷散布于方圆二百多平方米的密林里,大家是只闻其声不见其影。我和杨浪涛好不容易在密林深处找到一块一二平米大小的一块平地,我们双刀齐上,又砍又挖地将身边、头上的乱树枝、荆棘、树根给清理掉,将地面面积扩大到了三四个平方,头上也清理出我们进出不用低头的一个足够的空间,再砍来一些竹枝铺在地上,帐篷一搭,还挺舒服的。我们帐篷上方十多米的一处小平台上,"小妖"和老包也在搭帐篷。隔着密密的树枝他们不知到我们的帐篷就在他们下面,平整地面挖出的几块大石头就"轰轰隆隆"地往我们这儿推了下来,我和杨浪涛给吓得魂不附体,齐声怪叫……
今天干的是"强体力劳动":负重四十斤攀爬几乎垂直的山林一整天。晚饭奉杨勇"指示":吃稀饭。两饭盒拌着豆瓣的辣稀饭下肚,好歹骗过了肚子,早早地十点不到就赶快睡觉了。
11月3日
今天的路仍然是在几乎直上直下的丛林里钻来爬去。
从昨晚的营地往山上爬了一个多小时以后就开始下山了,下山的艰难一点不次于上山。路面上一层厚厚的湿溜溜的腐叶,加上让人收不住脚的陡坡,我一直引以自毫的齿纹很深的野外皮靴也不管用了,不时就摔一个大跟头。几个跟头下来,我的名牌野外背包的搭扣也承受不了了,纷纷断裂。下山路大部分是在密密麻麻的竹林里穿行,狭窄的山路使人经常被竹丛给夹住或挂住,只得使出蛮力一阵猛拖猛拽才能脱困。此时才明白为何有些野外用品会特别注明是"防拉、防撕扯"的。竹林里穿行,前人用刀砍断竹子留下的竹桩是我们最好的路标,但一根根锐利的竹签也让人一路小心翼翼。在这些很容意就摔跟头的的陡坡上摔上一跤,那些刺刀一般锐利的竹签会像当年越南兄弟对付美国鬼子一样,把我们给钉得个对穿对过、开膛破肚。好在我摔跟头都"选"在了竹签较少的地方。
下到靠江岸的地方,路倒是不陡了,可却变得迷离复杂起来。有一段路我不过停下了五六分钟整理背包,再抬头却找不到路了,大声叫喊前面的老包也没有回音。四顾周围,丛林里似乎到处都是路,又似乎哪条都不是正路。我背着包在丛林里四处找寻了半个小时,靠着两截不怎么显眼的被砍断的树桩才找到了正途……
钻出昏暗的丛林下到江边,眼前霍然开朗,但却看到了三个多月来最大最凶悍的一个滩。其危险万恶程度,我已无法言语表述,只能两个字形容:恐惧!
11月4日
山路开始越来越艰难了……
因为到白马狗熊的路连我们队伍中唯一走过这一段的达娃也不认识,我们不得不跟着中科院"国营探险队"的庞大队伍走……
……
背夫小马在山路上摔了一跤,一根竹签正扎在他眉心正中,要是再过去一公分,一只眼睛就被扎瞎掉了,真是不幸之中的大幸。
下山以后,一直在江边乱石堆里行走。石头全是大理石岩构成的,花纹异常地漂亮,我拿着相机拍了个够。有一个石头上有一圆形的窝,窝中有一石眼,围绕石眼一些花纹呈旋转状,像一个奇特的瞳仁,又像一幅星云图,霸道至极……
拍得得意忘形了,在一次从一块石上奋力跃向另一块石上的时候,脚下一滑,"噗嗵"一声,我已落进一个半米多深、巨石环绕的水潭中。虽然立即奋力跃出,但下半身已尽湿,相机上也溅了不少的水。不顾身上还在滴水,立即以最快的动作将相机的电池卸下,脱下湿的外衣,用干内衣将相机揩干后,才发现自己正冷得发抖。
11月5日
早上并没有阳光照射到那些美丽的石纹上,好歹用黑白卷干了三十多张。待回到营地时,已没有开水了。匆匆吃完早饭,背着空水壶上路了。
在河边的巨石堆里行进,上蹿下跳,右腿的膝盖有些吃不住劲儿了,隐隐作痛……在石堆中行走,除了几次脚踩的石头松动让我惊出一身冷汗外,还算有惊无险,只是一次左脚给卡在了石缝中,稍稍破了点皮。不过杨浪涛可是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我坐在他前面二十多米远,看着他从一块巨石上仰面朝天地摔到下面的石堆里,从石堆上高高扬起的两条腿可知他摔得很惨。我和老包连背包都来不及卸下就连蹿带蹦地冲了过去,我想:这下完了,肯定要骨折了。冲到他面前,拉起来一检查,却是好好的哪儿也没伤着。他仰面摔下去是背上的背包刚好给他作了垫子,在石堆里救了他一命……
……前几天的路虽然危险,可路旁全是密密的丛林,在心理上给人一种安全感。今天走的路却不一样了,全是那种一面是草坡,一面凌空的崖边小路。路宽仅一只脚掌宽,左边崖下就是几百米深的峡谷。人走在上面,身体和背包得尽量贴住右边的山坡。每走一步前,双手都得抓住一把长草或一根露出地面的灌木根,同时得踩着前面走过的人留下的脚印,一脚一脚踩实了再走。因为有的地方看似能下脚,其实却是密密的长草给人留下的假象,一脚下去就会踩空。我就来了一次,左脚踩空,幸好双手抓的一把草还算结实,右脚又及时地踩稳一处,才没出什么事儿。这么小心,仍然时时有让人吓出一身冷汗的时候。最险的地方,一段长约二十多米的石岩凸起在崖边,光滑异常,石下的峡谷幽深,要想过去,我们都得象一只壁虎般"游"过去,而且是一只背负四十斤重物的壁虎。CCTV的一个空着手的小子站在崖边大发牢骚:"他妈的,(这么险的路)也不架根登山绳。"我在石前稍稍休息了一下就爬了上去,双手双脚一左一右,手抠崖壁脚蹬石缝,全神贯注的,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背后就是空荡荡的天空,我就悬挂在半空中的岩壁上。过了这段险路,我才发现自己已是满头的汗水。
好不容易下到山下,扎下营才觉得今天是特别的累。实际上今天的行程并不远,但路确实太危险了。我想要是"老英雄"那样的体形和"天师"那样的体力的人走今天这种路,多半死定了。
到白马狗熊的路程有的背夫说再走八个多小时就到了,又有的人说还得走两天。就像从白马狗熊到鲁古的路程,杨浪涛说得走六天,我说得走十二天一样,没一个准数。我力劝杨浪涛:"宁信十二天,莫信六天!"说得本来干粮就带得少的杨浪涛拿着一块大饼犹豫不决,算计了半天又扳下半块放回了包里,让我大笑不已。
吃过杨勇施粥似的每人两锅铲的面糊糊,闲着无事,和"广东人"在火边烤火。两人大吹了一番回到家后准备实施的"胡吃海喝工程"后,忽然觉得还是应该现实一点。到鲁古村背夫达娃的家里去吃上一只鸡是目前最现实的"工程"了。
11月6日
今天早早的在中午就扎营了,只走了两个多小时。
三个多月的野外生活,几乎每一天的中午都是在划船、乘车或徒步中度过的,肠胃也早被锻炼得中午感觉不到饿了。偏偏今天中午就宿营了。生起火,开始烧开水,肚子忽然就感觉到饿了,有点邪门。
从加拉村出发的时候,共计有大米八十斤、十把挂面和十二听罐头。十二个人走了五天,到今天挂面还剩下四把,罐头杨勇一直舍不得吃,还有十罐,大米若干,要是到鲁古还要走十一二天左右的话,粮食还是不够……
11月7日
谁也没有想到今天的行程这样的艰苦和危险。
一直在江边采石场似的乱石堆里爬上跳下,体力耗费极大,一路走得磕磕碰碰的,老包也看出我的状态不是很好。走了一个多小时,来到一处山体塌方形成的滑坡面前,坡体高约一百五十多米,坡度大约六十到七十度。坡面上全为碎土、石块组成。我贴着坡面小心翼翼地往上爬去。上到离顶部还有大约十五六米的地方,体力快到极限了。而下一步将要落脚的地方高出我现在脚的位置近一米多高,而我现在的身体只能紧紧地贴在坡面上无法抬脚。一旦要抬脚就必须趁身体重心还未失去的时候孤注一掷的往上蹿去。一旦"赌注"失败,我就会在背包的重压下失去重心,往后仰头摔下近百米深的江边乱石堆里。我左看右看上面,蹿上去后双手连可以抓的东西都没有,且上面可以支撑脚的一个脚窝很浅,极易打滑。犹豫了半天,仍然没有胆量作那亡命的一搏。此时爬在我上面的"广东人"已爬过了滑坡的顶部,消失了,下面的人还在百多米深的江边没有上来,就我一个人孤悬在这近百米高的近乎垂直的绝壁上。忽然就感觉到背心上升起一股凉气,心里也充满了一种强烈的恐惧感,难道就在这儿完蛋了?听着脚下江水如雷的怒吼,回头看看四周的蓝天雪山和身边的白云,心跳如鼓,无助、伧惶、恐惧的感觉异常地强烈。这种求天不应求地无语的绝望感觉在野外近四个月的时间里是第一次那么强烈的产生……
在犹豫当中,支撑我全身近一百五十多斤重量的右腿有些打颤了,右脚所踩的浅浅的脚窝处也开始"扑簌簌"地向下落石块,不能犹豫不决了……
……我拉着一根长在平台边缘的大树的长长须根像只猴子似的爬了上去,上了两三米就到了那长满热带树木的小平台,杨勇他们全在那儿休息。从这片密林中向外走去,不过十多米,密密麻麻的热带雨林忽然消失了,眼前一片极平缓长满了齐腰深茅草的足球场般大的大草地,草地中间还有一个小水塘,让人有一种世外桃缘别有洞天的感觉。草地下是沼泽,每走一步泥浆就漫上了脚面,且"噗哧"作响。走到草地中央四顾,左边南迦巴瓦右边加拉白垒全倒映在草地中的那一泓小水塘里,美极。杨勇讲,这片山林深处出现的大台地是古冰斗湖形成的,是四纪冰川运动活跃时期留下的。这种沿雅鲁藏布江形成的一长段平台地,是长江、黄河的峡谷中从没有的,是雅江大峡谷中的一种独特景观。
走过那片宽大的平台地,来到一处山脚,继续往上爬,又进入了茂密的丛林中。但所见的植物已迥异于前些天所见的那种高山寒温带植物,全是些热带雨林独有的大叶植物和一些蕨类植物,且生长茂盛,从我们脚下一直到头上方几十米的空中都密密麻麻的长满了这些奇形怪状的热带植物,我们犹如行进在一张植物编织成的大网之中。由于密密麻麻的热带植物的遮挡,密林里黑沉沉的,为防止大家走散也为吓跑丛林里的野兽,我们一边走一边时不时嘴里得"嗷"的叫一声,一时密林里"嗷嗷"声不断。
……今天爬了近三千多米的海拔高度,过了地图上标明的"边坝拉"山的山口,又一路向下近三千米,直下到大江边就到了著名的白马狗熊。或许由于营养不够,今天队伍里的大多数人都觉得疲惫不堪。我的双腿和膝盖痛得厉害,上山还好点,下山就根本撑不住了。老包过来看了看,说可能是疲劳性关节炎或是关节积水了,给了我一张膏药贴,舍不得全用了,剪下一半放回了包里。一路下来,腿吃不住劲,不知摔了多少跤。好不容易下到山脚,体力已到了极限,感觉有人碰一下我就会倒下去。
营地前两百多米处,一些树上长满了状似苹果的野果子,极大,对又饥又渴的我们诱惑极大,尝了一口,涩得不行,不敢多吃。到了营地,碰上中科院搞植物的李渤生老师,急忙请教,才知是藏木瓜,可以食用,但我们已没有体力走回去了。
晚上杨浪涛对队长讲摄像机的电池快用完了,犹豫了半天,杨勇厚着脸皮去找"国营探险队"的寻求帮助,无非只是将我们的充电器插头插到他们的插座上而已,但仍然被CCTV的一个小胖子给冷冰冰地拒绝了。无奈之下只得向西班牙人求援,他们倒是很爽快地答应了,不过却有一个老外向中科院的营地方向看了看后带着很奇怪的表情问我们:"那边有你们中国人的一支装备精良的庞大队伍,他们怎么不帮你们?"我们无法回答,只得尴尬的笑笑。
11月8日
昨夜又作梦回到了成都,从派乡出发以后,每一天晚上都作这些梦。不是在大吃大喝就是躺在家里的大沙发上看大电视……
从今天起,西班牙那支队伍就不再同我们继续前行了,他们再在白马狗熊呆上一天就开始返回派乡。只剩下我们和中科院的"国营队",我估计中科院的队伍会毫无顾忌地开始对我们为难……
他们的队伍中也有好人。今天他们撤回派乡的一个背夫老头(昨晚就是他把剩下的糌粑全给了我们)专门到这里来道别,还好心地提醒我们明天的山路不太好走,背包不要太宽太大,大家很感激,幺哥拿了一些药品送给他,杨勇也送了他一枚"Y"戒指。
今天是杨勇的生日,生日礼物是四锅铲稀饭,比我们多了一铲,还有人将半块已生霉的青稞面饼也作为礼物送给了他……
昨天就体力不支了,今天仍无好转。右脚的膝盖还在隐隐作痛,左脚也快不行了。今天一共三个小时的路程,我走了五个小时才到,看来恢复体力是当务之急,但每天早晚全是限量的稀饭就几根榨菜,吃都吃不饱,怎么去恢复体力?从昨天起,我已破了"不到最后关头不动压缩干粮"的禁,已吃了一块半压缩饼干了。
……
从加拉村出来已是第七天了,虽然每天在深山老林里爬上蹿下,大家都累得贼死,但估计离加拉村的直线距离也不过十几公里。因为前几天"国营队"一个拿着GPS搞定点的人对老包讲,我们在头五天时间里只走了八公里的直线距离。
……
……向导费终于还是给了三百,收费的是那个派乡的年轻乡干部。他告诉我们一个月前有一些美国人从派乡划皮划艇进了大峡谷,到扎曲后打电话到派,他们死了一个人后就撤了。他还告诉我们,昨天宿营的那个地方有一个寺庙残迹,寺名就叫"白马狗熊寺",五十年代大地震以前庙里还有几个喇嘛。由此可以证明,五十年代大地震以前的白马狗熊地区还是有人类活动的,不过天知道为什么把寺庙建在这样人迹罕至的地方。没能把这处遗迹拍下来,我感到是莫大的遗憾。
年青的乡干部告诫我们,明天和后天的路是最难走的山路,且蚂蝗开始多了起来。果然,王老二一走进他们睡的那个小棚就在被窝里发现了两条蚂蝗。他一叫喊,弄得大家都紧张起来。白天将睡袋放在草地上晒的杨勇急忙打着手电认真检查。我也回到帐篷里检查起来,正在帐篷里写日记的杨浪涛听我一讲也紧张起来,急忙将敞开的帐篷门关严。我也将放在帐篷外的皮鞋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后收进了帐篷里。我们检查良久,在防潮垫上发现了一只正躬身行走的小虫,捉在手里,两只手电照住,六只眼仔细地辨认了半天,杨下结论说不是蚂蝗,方才放下心来。
11月9日
昨晚一晚上梦里都是蚂蝗。
今天爬的山路是向导沿着一条野牛下山饮水踩出来的痕迹开劈的。他们称的"野牛",我想大概是羚牛一类的……
不知是否由于是昨天晚上一碗由糌粑、压缩饼干、几块巧克力和水组成的混合汤,还是昨天下午吃了两颗"红景天"胶囊的缘故,今天的体力好得出奇。爬山、下陡壁、走前几天最头痛的"采石场",我都一点不觉得累。上蹿下跳,像吃了兴奋剂似的,浑身像有使不完的劲儿。还经常在CCTV的两个死胖子面前抢路,动作灵活异常,更将走得小心翼翼的两个胖子衬得像两头猪一样笨头笨脑的。
……
这几天全是行进在正处于衰亡的丛林中,地上厚厚的树叶腐烂成黑泥,在阴暗潮湿的丛林里形成一处处的烂泥沼。一脚下去,烂泥就漫上了脚面,走在上面拔脚都很困难,每走一步,脚下烂泥就发出"噗哧、噗哧"的声音朽烂的树木倒伏在地上,发出阵阵腐树特有的味道。地上藤蔓遍布,一不小心就把人拌一跤。火麻也是遍地生长,一不小心就让人大吃苦头。昨晚幺哥平整地面搭帐篷时,一枝火麻弹到了他的左脸上,当即半边脸就又痛又麻,很快就肿了起来,一会儿左半边脸就失去了知觉。
中午民工们在江边石堆里休息烧茶的时候,看见江对岸石堆里有几只岩羊,这是这几天在大峡谷里看见的唯一动物了。我在江边一块石头上发现了半只带血的鸟翅,我想大概是蛇或狐狸、狼之类吃剩下的,今天的丛林路上兽粪很多,但观察大多为草食动物所留。
晚上仍是两铲稀饭,背夫们背的榨菜早已吃完,连辣椒面、豆瓣这类调料也吃完了。剩下的东西里味精还有半包,盐和干辣椒各有一包,除此外在每人的背包里还有一些榨菜,我有四包,杨勇四包,老包还有十包,其它人的不详,不过小妖早就把自己带的吃光了,仅此而已。为节约,开饭时一包榨菜八个人来分,每个人也就四、五根就稀饭,不由想起几天前小妖这小子吃稀饭时要开两袋榨菜,"奢华"得可以!
不知到鲁古是否是背夫们所言的四天时间,反正我们已和背夫们一起憧憬到鲁古后杀鸡宰羊大快朵熙的那一天了。
临睡前下起了小雨,漆黑的丛林里一股潮气,连帐篷里的东西都潮乎乎的。江边一下雨,山上肯定就是雪花飘飘了。背夫们讲,只要一下雨,蚂蝗就多得很。果然,杨勇的帐篷上、鞋上发现了几只大蚂蝗,我的帐篷里也发现了蚂蝗。
不知今晚在梦里吃什么?
11月10日
早上醒来,一睁眼就看见帐篷顶上吊着几只黑色的大蚂蝗,正探头探脑的想钻进内帐里来,看着挺恶心的。
十点不到,队伍就出发了。
昨晚就开始下的小雨仍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丛林里一遍潮湿,树木枝叶、脚下的藤蔓全都湿淋淋的,连空气里都是一股潮乎乎的味道,整个密林里一种潮湿发霉的感觉。走一会儿,帽子、裤腿、鞋子就全被打湿了,鞋子上更是糊满了黑乎乎的烂泥。我觉得整个人、整个心都被这湿、潮给包围了,身上充满了那种发霉的味道,快霉出绿毛来了。
……把一直蹲在悬崖绝壁边的我们给冻得直打哆嗦,但崖顶面积也就巴掌大,不敢乱动。崖顶山风又大,打湿的衣裤被风吹得冰凉地贴在身上。我靠在崖边一棵松树上一边哆嗦,一边想像在成都的那邦兄弟伙在干什么。这会儿的成都已是初冬,可能也在下着小雨,不过他们多半都穿得暖暖和和的呆在各种温暖的房里吧?……他们可想不到万里之外西藏原始森林里的一处陡崖上的一株松树下,我衣杉尽湿,正缩成一团,在峡谷冷雨、雪风的吹袭下紧抱双臂,全身颤抖,鼻涕横流,肚子里也是"咕咕"作响,一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惨相吧。在这默不作声的一个多小时里,我第一次产生了"为什么"的念头,为什么?我也不知道。默默地想了许多,想回家的念头却愈发强烈起来。
今天的营地距昨天的营地不过几百米的直线距离,是扎在一片湿漉漉的丛林里。丛林里却没水,杨勇"趁势"宣布:因无水,晚饭取消。水没有,蚂蝗却多极了,在火上烤鞋袜的时候,脱光了的脚上、腿上仅一、二分钟就爬上来几只,要不是顺手摸了一下大腿,我都还没发觉这么快就爬上来了。就着火光看着在腿上蠕动的这些黑色的软体动物,心里有些恶心。晚上睡觉的时候,发现帐篷外帐上也有许多只在蠢蠢欲动……
11月11日
早上起来,因无水,杨勇发的一小块糌粑只好干咽下去。从昨天到现在,我们已是两顿没喝上热水了。
今天的心情很好。原因一是从中午开始,阴了两天的天空开始放晴,久违的阳光照到了阴暗的峡谷里,感觉丛林里干爽了许多。二是晚上扎营的地方在一处很干燥、平整的草地上,周围的树林里也不潮湿,这样的地方蚂蝗很少。在睡了几天让人提心吊胆的蚂蝗树林后,今晚可以安枕无忧了。三是据说西兴拉山口最多两三天就可到达了,只要一过西兴拉就算回到了人间,达娃这小子也认识路了,距最近的一个村庄大概只有两三天的路程了,多日来一直压在心头的"饿死"的威胁终于消失了。
……
路况比前几日好多了,一路很轻松地下到江边,却发现他们将营地扎在江边石滩上方的一处草地平台上。早已饿得两腿发软的我怎么也翻不上这两米多高的平台去,折腾了老半天才抓住平台边缘的树根长草爬了上去。休息了一会杨大勇又让我下到江边去打水,我提着那只有半截提把的水壶翻下平台,打好水后又是一阵跌跌撞撞地往平台上爬,等狼狈不堪的翻上平台,水壶里只剩半壶水了,而我也早成了一只落汤鸡。
今天的营地距昨晚的营地并不远,目测一下距离,最多不过两公里远。

    
2005-12-14 03:48:43  By: 西藏旅游  返回顶部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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