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木错藏语意为“天湖”，在蒙古语中意为“腾格里海”，是西藏三大圣湖之一。据说纳木错属羊，每到藏历羊年，无数信徒不辞劳苦，前往转湖。我去的时候，刚过藏历四月十五。
    
    车至当雄，扑面而来的都是广告：“天堂　纳木错　　人间”、“羊年纳木错生态游”……顿时觉得，羊年来纳木错，当不虚此行。
    
    车过海拔5150米的拉根山口，飞雪满天。当年在四姑娘山的海子沟突遇风雪，雪花在衣服上化成水，潮乎乎地无比难受。现在有了冲锋衣裤，我不怕！一蓑风雪任平生。看来，豪情源于装备的精良程度。从山口望去，一半是云雾，一半是湖水，幽幽地泛着蓝光。想起一友在山口拍的照片，纳木错近在眼前，可是漫天风雪无法通行，他只能折返。我比他幸运多了！
    
    天湖在望，从山口到湖边却花了两个小时。当雄至纳木错的路是平坦的土路，比川藏线好走得多。路蜿蜒着从草原上穿过，一群羊在悠闲地吃草，我急呼停车。可是下车的声响惊动了羊群，它们丢下我横穿公路而去，镜头里只留下侧影和屁股。远处，碧蓝的湖水与天连成一线。
    
    车近扎西半岛，看清岛上有一大一小两座山，我形象地称之为“大馒头”、“小馒头”。大馒头前的空地上扎满了各种颜色的帐篷，羊年转湖的盛况由此可见一斑。转湖的人，有的衣衫褴褛，有的衣着光鲜，有拖家带口者，有踽踽独行者，有白发苍苍的老人，也有天真无邪的小孩。无论外形如何的千差万别，他们都有着同样虔诚的神情，同样坚定的脚步。在每一张面庞的背后，有着什么样的故事？我问他们从哪里来，他们往往用生硬的汉语说：“‘哪里’不知道！”
    
    见过太多纳木错的照片，待我走到湖边，近距离欣赏她，没有初识羊卓雍错的惊艳，仿佛只是和一个老友晤面。湖水一波一波地拍打着湖岸，荡漾出“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的气势，于是，我在心里一遍遍唱着《我想我是海》。
    
    沿湖独行，钻到湖边一个巨大的经幡下面，仰头望去，五色经幡旗层层叠叠，最上面是湛蓝的天空。经幡在风中猎猎，挂经人的祝福被风吹到空中，那一刻，我心空灵澄净，天湖为证，许下我的心愿。如愿以偿之日，我便多了重访纳木错的理由。
    
    绕着小馒头转山的人，绝大多数结伴而行。唯有一个穿高跟鞋的中年女子，着绿色大衣，扎白色头巾，匆匆而行，面色凝重，先在一个玛尼堆前跪下，然后走到湖边许愿，再继续前行。在芸芸转经人中，她是最独特的一个，我猜想她是一个汉人，有着沉重的心事。
    
    　　　　你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人在桥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焉知道，在别人的眼里，我不是奇怪的转湖人？有人问我从哪来。当他们听到“上海”，都表示惊讶：“多远啊！”那时，我想到的上海远在天涯。
    
    日暮前，念青唐古拉山露出了峰顶。夕阳投在大馒头上，反射出金色的光芒，很像扎达土林给人的感觉。我们就住在大馒头前的帐篷里。寒冷随着夜色一层层加重，发电机突突地供电。曾计划亮着头灯记日记，可是我浪漫不起，终究是海拔近4800米的地方，加之连续N天睡眠不足，头有点疼。11点熄灯，我钻入睡袋。纵使外面有藏歌，有发电机的马达声，我一样进入黑甜乡。
    
    次日清晨，我坐在湖边，吹着清冷的风，和玛尼石一起对着湖水发呆。虽然没有拍到日照金山的秀丽景色，但纳木错给我的恩赐已足够。
    
    回程经过拉根山口，再一次风雪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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