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十八)--天浴、天葬、天堂(拉萨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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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6日 晴、大雪 拉萨-墨竹工卡-直贡寺(62/67公里) 累计4514公里
我们今天要去的直贡寺在墨竹工卡县内,在拉萨东面130公里处,我们之后还要回到拉萨,把大件的行李放在吉日寄存,只需带上简单的行李。
今天本来约好格桑十点半出发,可到十一点还未到,呼了他也没回复,我们只好在楼下的酒吧边喝‘酉仓’边等。有两个日本游客突然对我们说:“他是不会来得,我上次也是找他,可他第二天却没有来。”这两人还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我们听了也大吃一惊,不会吧?他可是钟春明介绍的,他和格桑有过一段旅程,对他的评价不错呀。当我们开始陷入失望的谷底,准备改变今天的行程时,格桑和他的车到了。开车的司机叫达娃次仁,是格桑的表弟。我们一行6人早就等得不耐烦,跳上这辆越野车就驱促达娃开车。离开吉日时,我发现那两个小日本眼中妒忌的怨恨。
汽车一离开拉萨市就飞跑在漂亮的柏油路上,坐在车上,我们开始向格桑兴问罪之师,可怜的格桑连连向我们道歉:“对不起,我们给汽车加油才搞到这么晚的。”
我们其实也不是要故意为难格桑,只是怕旅途太闷了,看见格桑的诚恳样,我们原谅了他。但我有点奇怪:“为什么那两个日本人说你失约呢?”
“外国人在西藏旅游有很多规定,他们又麻烦,所以就没有租车给他们。”格桑解释到。
“那你也要告诉别人嘛,怪不得他们会这么说你,我们今天也几乎相信你不会来了。”
我们一路闲聊,大家都相互了解了不少。格桑在西藏学习英语,还考了一个导游牌。达娃用几万块买了单位的二手车,和格桑干起了这导游工作。达娃会汉语,有时我们听不懂格桑的英文说什么,他就和格桑用藏语沟通,然后用汉语告诉我们。后来还发现达娃听到我们说广州话时有表情反应,有时还会偷笑,我们怀疑达娃听得懂一点广州方言。我们逼问达娃是否听得懂我们的说话,达娃回头狡猾地笑到:“听不懂啦,听不懂啦。”
嗨,还学起我们说话的语气,我们通过讨论,评定达娃是最狡猾的一号危险人物,达娃对这个称号好象还不以为然。
轻松气氛和良好的路况让我们很快就到达了墨竹工卡的县城,之后就转入了一条小土路,凹凸不平的山路让汽车上下颠簸,我们也不可以象刚才那样开得飞快了,幸好有一路的风景相伴,还经过一些西藏的原始村落。
到了下午三点多时到了一个三岔口,汽车一拐入左边的小路,山势就明显不同,两旁高耸的山谷,时不时看见地上流过的小溪流,表明我们正在一条枯水的河谷中行走。两旁怪石嶙峋,杂草丛生,我很奇怪在这河谷的前方会有人家居住。
汽车爬上右边山谷的一条小路,慢慢向上攀爬,海拔越来越高,天上开始下起了小雪,气温明显下降了。我们在拉萨每天都是阳光灿烂,习惯了暖洋洋的气温,这次来时大意没有带上厚衣,现在后悔已来不及了。
汽车转了一个弯后停下了,前面谷底下有一个山坡,有一些房子依山而建,雪花已把这里整个盖住,要不是山上飘动的经幡,这里可不容易发现。
格桑与达娃用石头把汽车固定在山上,带着我们走进村子。山上的房子是依照山势而建,没有规律,常常一拐过一个小屋才看见后面的小路。有雪的路面很湿滑,冻得哆哆唆唆的我们跟在格桑后面,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大家都怕被雪滑倒在又湿又冻的地上,眼睛都死死地看着地上,反而没有留意附近的环境。
直到双脚踩在坚实的水泥台阶上才看到,我们已经走到了温泉区了,崭新的水泥台阶旁还有漂亮的脚灯,一个新建的小木楼旅店就座落在下面,水蒸汽就在小楼附近飘荡,空气在这也变得暖和起来,温泉一定就在下面。
三步并两步走下台阶,终于看见温泉了,还是露天开放式的,下面泡温泉的人看得一清二楚,一个大约一百平方米的温泉被一面一人高的石墙分成两边,男女各在一边泡温泉,但对于这个开放式的温泉,你只要站高一点就可以看到对面。
格桑先带我们在一户藏民家住下,我们放下行李就往温泉走去,两层的小木楼上站着几个藏姑娘正正看着我们下水的地方,直看到我们只脱剩一条内裤了,珊珊的大哥说:“她们什么时候走开呀!”
我和LC都认为:“她们根本就不准备走开。”
没办法,就当着她们的面脱得一丝不挂,跳进温泉当中。温暖的泉水即刻就包围了全身,好舒服。泉水不深,只及腰部,池底和围墙都是用石头铺设,显得很有大自然的原野风味。这时天上的雪变得很大,一片一片的雪花就从天上飘落在我们的头上,身体泡在温泉当中,虽然是一丝不挂,却一点也不觉得冷,还可以欣赏到漫天风雪的美景,很有日本露天风吕的味道,可这里是海拔四千多米的西藏,还可以看见七彩经幡在风雪中飘动的情景,比起日本露天风吕更有趣味,此时此景,人身何求。
珊珊、YUME、cat三个女孩在墙那边叫起来:“快来看呀,这里的女孩很好身材呀!”
如果我们离开水面,一定又被楼上的藏姑娘看个全相,她们可以看我们,我们也可以看她们,爬高墙头看过去,果然有几个藏姑娘泡在温泉中,所有的女孩都是全裸,唯独珊珊穿着泳衣,反觉得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YUME说:“没骗你吧,这里的女孩是不是真得很漂亮。”
cat还笑着说:“她们说,没有规定一定要分开泡的,你们也可以过来一起泡。”
哈哈,想骗我们过去:“我们这边大一点,你们过来泡更好。”
泡在温泉中当然舒服,可要离开水面回到风雪中就难了,直到当地人叫我们不要泡得太久,不然会对身体不好,我们才一咬牙,跳出温泉。
回到住宿的藏民家,和格桑商量明天去看天葬的时间。
格桑说:“明天八点出发。”
我们都很奇怪,钟春明不是说天未亮就要爬山吗。cat质疑到:“八点才出发,那来得及吗?”
“步行二十分钟就到。”格桑有信心地说到。
我们还是觉得不保险:“还是早一点吧,七点出发。”
“不用这么早,还未开始呢?”格桑连连摆手。
但我们还是坚持早一点出发,还一再要格桑确认我们的时间没问题。
格桑很肯定,最后还用汉语强调到:“没关系,没关系。”
没关系是什么意思呀:“what is 没关系?”
“没关系就是no problem。”格桑还摆出一副教大家学英文的样子。
我们齐齐把脚踢过去:“shit, no problem is 没问题。”
后来,我们才知道,在格桑的字典里,‘没问题’或者他所谓的‘没关系’所包含的含义是非常非常之大的,几乎万用。我们后来也学聪明了,每当格桑用汉语讲出‘没关系’时,我们都格外留神,要他用英文再说一遍。
这里的食品供应也很少,而且也很贵,我们只吃得起十块钱的面条,那更令我们怀念拉萨的美食。
回到房间,才发现房间可真破得可以,几块砖头上面放上几块木板就算一张床了,可能由于下雪的关系,被子也觉得潮潮的。我们倒没关系,大哥泡完温泉好象开始有高原反应了,珊珊就陪着他大哥到楼下的漂亮小木屋旅店去住了,留下我们四个相依为命地住在破落的房间里。
4月17日 小雪
一早大家都醒了,外面还飘着小雪,突然发现门外就睡着几个藏民。我很诧异,他们就不冷吗?可能是我们把他们的房间睡了,可他们照样用质朴的微笑来迎接这一个早上和远道而来的客人。
我们顾不上吃早饭,拉起格桑和达娃就走,下完雪之后,地貌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们只看见一个银色的世界,雪花在漫天飞舞,可我们并没有时间去欣赏这一切,冰冷的风把我们吹得直颤抖,想跑起来暖和一点,可我们还没有走上昨天放汽车的一半,急速的气喘一再提醒我这里是高原。
看见cat拿出带在身上的一瓶酸奶,我走过去问:“你要喝奶?”
“费话,难道拿出来看。”
“呆会看天葬,可别象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吐奶呀。”
我的话显然起作用了,cat眼定定地望着我在想,可十秒之后,狡猾的cat并没有按我预计的那样把奶送给我,而是放回包中,还对我笑到:“感谢你提醒我,那就以后再喝。”
当我们走到汽车旁,达娃对我们说:“天气太冷,汽车要预热才能开。”
我们都诧异地盯着格桑:“昨天不是说步行二十分钟就到吗?开汽车干吗?”
格桑很悠闲地说:“是步行二十分钟就到,但要先开车回到昨天的三岔口,再往前开到直贡寺才开始步行呀,昨天没有告诉你们吗?”
我们气得都懒得和格桑讨论,每人踢了格桑一脚,爬上汽车对达娃果断地说到:“开车!”
汽车一路向前,现在天已大亮,格桑还一面笑到:“没关系,没关系,赶得及。”可汽车在雪地里跑了四十分钟,我才第一次看见在犹如浮在半空上的直贡寺。
在藏胞们的心目中,直贡寺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因为它不仅是藏传佛教红、白、花、黄四大流派之一——白教的主寺,更因其名为“达恰”的天葬台而名闻雪域。据说当年释迦牟尼就曾预言,在直贡将有一座普度众生的天葬台。而今,直贡达恰天葬台和印度金刚座斯白天葬台、西藏桑耶寺青朴天葬台合称世界三大天葬台。
此外西藏还有一个达木天葬台很有自己的特色,位于藏北怒江源头的比如县境内,因为在达木天葬者的头骨将被砌成骷髅墙,不同于别处要全部的尸体都升天才算圆满。
传说直贡寺中喇嘛可以通过修练一种叫做“拙火定”的功法达到“卧雪不觉寒”的至高境界。我曾在美国国家地理杂志上看过,喇嘛们身上只披了一件袈纱,在冰天雪地下躺了一夜,而在旁边穿着先进御寒衣的美国摄影师,边烤火还边喊冷。在修炼房内,赤膊的喇嘛们又披上湿透的袈纱,一会就见水气从袈纱上升起,直到把袈纱烤干,在场的美国学者连连称奇但又无法解释。喇嘛说还有更厉害的,一个喇嘛坐在大殿中发功,就算外面下着大雪,屋顶都不会有一片雪花,因为都被发功化为水流到地上了,可惜的是要练到如此功力是很少见的。每逢猴年举行的“抛哇”仪式的高潮是由得道高僧在信徒头顶盖上一张薄纸,然后诵经、吐气把人的灵魂从天灵盖上的囱门处直接送往“天国”。
如果没有格桑带路,我们是找不到那弯曲隐蔽的山路的,云层从我们脚下飞旋而过,让我们有如腾云驾雾之感。
十分钟之后,终于到达了直贡寺,我们一下车,就按格桑的指示,在直贡寺门前的小路向前飞奔,也顾不得会有高原反应了。小路就在山的悬崖边,从这里放眼望去,一座一座的雪山立于河谷两旁,苍鹰从天上掠过,云层如流水在寺旁的山腰间穿过,刚刚升起的太阳从河谷的尽头刺破云层,撒向大地,山谷下有一个小村庄,被雪盖着,从山上看下去就象一个个发着银光的小雪堆。雪山再也挡不住上升的太阳,阳光就象一条金色的河水水银泻地般迅速流过河谷,整个河谷刹时被染成了金黄。
我从川藏线一路上来,雪山也看过无数,如果世上真有天堂,那就是这里了。我终于从如梦似真的美景中醒来,拿出照相机就拍,但我的手指已冻得无法按下快门。格桑跑过来,驱促我赶快上山,我才依依不舍地继续上路。
在高原上爬山,很快就可以分得出各人的体力,格桑和达娃在前方小跑,还能谈笑风生地叫我们赶快。我们四个已不能说话,踩着雪地低头向上急爬,平均走五步就要停下来喘一会气,珊珊照顾着迟来高原反应的大哥,已远远落在后面。
十五分钟后,突然看见一只秃鹫口中叼了一块东西,急速地从身边滑过。知道这次迟了,后悔莫及,拼上最后一口气,急冲上山,一路上看见不少的秃鹫在雪地里争夺着。
五分钟后终于走上了天葬场,格桑一再叮嘱我们天葬时不可拍照。这里已是山顶,右面是一个山坡,一条条的风马旗围成一大片的坡地,左边的地势平坦,用铁栏围起了四个篮球场大小的平地,就是天葬场,再后面是一座白塔,正升起一缕清烟,旁边布满了七彩的经幡。一人高的铁栏有一个小门,我们推门而入,即刻就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有两百多只秃鹫围着天葬台在争夺食物,尸体和天葬台都被它们严严实实地盖着,尸体根本看不见,我们慢慢地走近天葬台,在距离不到两米的地方看着这眼前的一切,我还从未在这么近的距离看见过如此之多野生动物。
突然一个骷髅头从天葬台里跳了出来,从我们的脚边滚过,这个骷髅头已经被吃得干干净净,头发和眼球都被吃光了,一丝肉都没有,可几只秃鹫还是从天葬台跳了出来,争夺这个骷髅头,这个骷髅头就象皮球一样在我们身边滚来滚去,几只秃鹫把自己当成足球运动员,想在我们身边穿插迂回,我们连忙把场地让出来,可不想让它们身上的尸体血水擦到。
跟着第二和第三个骷髅头分别跳了出来,更多的秃鹫加入了战团。一些秃鹫在天葬台上抢到了大块的肉也走开了,下面的尸体慢慢显露出来,不到十分种,尸体已被抢夺一空,只剩下一幅骨头架子,上面已经没有任何的肉了,只见白白的骨头,几只秃鹫居然可以拖动一幅人的骨头来回跑动。
这时天葬师和他的四个助手走上天葬台驱散剩下的秃鹫群,我们才真正看清楚了天葬台的面目。天葬台是由一堆石头凹凸不平地铺成一个直径大约六米的圆台,和地面一样高,只是在圆台的最外面又有一圈石头,及膝盖高,整个天葬台看上去就象一个平底的盘子。
上面躺着七幅骸骨,全被吃得干干净净,除了几个没了骷髅头外,其它的都还是一幅完整的骨架。可能是天气冷的缘故,我们并没有闻到强烈的尸臭。这时才有空看一看整个天葬场,天葬台的左前方有一个小白塔, 正烧着一些松枝和艾草,升起的烟团也是我们的风向表,让我们走来走去,好保持在上风口,我们可不想带着一身的尸臭回拉萨。一圈的人围着天葬台,看样子是死者的家属,但他们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的忧伤。
旁边是几间放天葬师工具的小房子,天葬师和他的几个助手正在旁边磨刀,刀子不长,但很厚重,有点象我们用的柴刀。天葬师和他的几个助手走回天葬台,徒手就拿起骸骨,手起刀落,把关节处砍断,然后拾起地上的骨头,抱在怀里,放在天葬台最外的一圈石头上,用石头把骨头敲碎,再和上青稞粉,抛回天葬台中央,让秃鹫继续争夺。
助手们在天葬场拣回四处滚落的头骨,用刀把上面的一些头皮刮下来和青稞粉。干净的头骨就放在石圈上,手中拿起一个大石头,一拍下去就血骨横飞,我当时站得比较近,看得触目惊心,想不到头骨如此脆弱,我还以为人的头骨是很坚硬的。
在确认脑浆没有溅到我的身上时,继续看天葬师的工作,头骨已碎裂,包着的脑浆喷溅得一地都是,天葬师继续把头骨敲得更碎,和脑浆等血水掺上青稞粉,揉成面团,扔向天葬台。天葬师一面工作,一面谈笑风生,还互相用拿过尸体的手传递着香烟,看他们轻松地吐着烟圈,好象只是在进行一件简单的工作。
正在刮头骨的天葬师突然抬起一个头骨仔细端详,还招手叫大家过去看,大家一下围了上来,对着这个头骨叽里咕噜讨论开了,我们听不懂藏语,让格桑翻译。
天葬师指着头骨正中囱门的位置,中间有一个小小的凹洞,在西藏佛教中是认为此人生前领悟了佛理,死后得道升天了,这个洞是灵魂飞出躯体的通道,凭着这个有力的证据,天葬师认定此人有佛性,要把头骨留下。他的家人听了天葬师的话很高兴,认为这是整个家族的荣耀。
天葬师到工具房换了一把锯子,和我们平时用的没什么两样,围绕着头骨的太阳穴位置锯了一圈,然后象撬椰子壳一样把天灵盖撬开,把脑浆倒掉,用青稞粉把天灵盖那部分抹干净,倒过来托在手上,就象一只普通的骨碗,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都看不出这个是人的头盖骨。
他们认为这个有佛性头盖骨能带来吉祥,所以做成骨碗留下来珍藏,只有尊贵的客人来时才拿出来,用这个骨碗揉糍粑给客人吃。这种头骨不是经常出现,天葬师认为我们也是有缘人,问我们想不想尝一下这个骨碗揉出来的第一道糍粑。
我们马上脸露受宠若惊的神情,可手摆得比风车还快,婉言谢绝了天葬师的厚爱。
从我们踏上天葬台到现在不到十五分钟,可七幅尸体已被吃得干干净净,连一块小骨屑都没有留下,因为秃鹫吃完就到乌鸦来清场,乌鸦走后又有麻雀来清理石缝,怪不得我们一路看见这里的麻雀都是肥肥胖胖的。
可在藏族的心目中,越是干净越高兴,说明此人生前没有做过坏事,死后可以圆满升上天堂。如果有一些留下,就说明此人生前做过坏事,死后不可以升上天堂,所以西藏不是每一个天葬台都会让人参观,其中原因之一就是怕惊扰了秃鹫。
死后有什么比天葬更环保更撒脱的呢,来自何处归于何处,一点都不浪费资源,又合乎菩萨舍身布施苍生的意义。我看文明社会反倒没有如此先进开明的思想。
格桑和达娃也说死后要来这里天葬,受到感染的我们打听汉人能否天葬,可惜的是只对藏族开放,我们死后无法享受此等待遇了。
其实西藏对待不同人也有不同葬礼,天葬,是藏族最普通的葬法,又称“鸟葬”。
水葬是身份低下或孤寡者所采用的葬法,即用白布将尸体一裹,丢入水中随波而去。藏南一带因无鹫鹰,无法实行天葬,所以也多采用水葬,这也许是藏民不吃鱼的原因之一。
土葬是对强盗、杀人犯或是患染传染病者(如天花、麻风)采用的葬法。在藏民的观念里,土葬会使灵魂被土地吸收,不得升天而无法投胎转世,是一种对死者的惩罚,因而被视为最不名誉的葬法。
火葬是达官显要或得道高僧采用的葬法,将尸体洗净后焚烧,然后将骨灰抛洒在山顶或是江边。
灵塔葬只有如达赖、班禅或活佛等身份特殊的人才能使用。尸体先用盐水洗净,风干后涂上名贵香料,放入装饰珠宝的灵塔内保存,塔内一并放入一些死者身前使用的东西和名贵的物品。此外,也有将尸体火化,再把骨灰存放于灵塔之中的。
看见家属们的笑容,他们肯定很满意这次天葬,可我们却不是很满意,因为错过了开场,没有看见全过程。来西藏一次不容易,看一次天葬更难得,没有看全套可能会成为我们终生的遗憾,我们决定留下来在直贡寺住多一晚,看多一遍明天的天葬,格桑开始不大乐意,可谁让他耽搁了我们的时间,最后也只好同意我们的决定。
下山时走在崎岖的小路上,大家都兴奋地谈论着刚才的见闻,但突然都不说话,停下来望着我,我还没明白是什么回事,一个雪球已击中了我头部。下面的小喇嘛正哈哈大笑,原来是他们向我们发动了雪战,我们即时组织起反攻,可我们的上方又有一批喇嘛,我们被伏击了,唯有溃不成军地逃回寺中重新组织。在寺中的大广场虽不会腹背受敌,但右方高台上的狙击手扔掉雪球就躲回屋中,当我们没留意时又出来,让我们提心吊胆。
虽然喇嘛们占有主场之利,可在我们不怕牺牲,顽强拼搏的精神下以小胜结束了战事,大家都开怀大笑,想不到这些喇嘛们这么可爱,我们还从未玩得如此开心。
走进高台的屋中去清理余敌,狙击手纷纷投降,还给我们做酥油茶喝。我们的房间就在隔壁,经过一场雪站,我们和喇嘛们亲近了不少。
我们玩在一起,还互相学习对方的语言,可能是大喇嘛正在闭关,这些小喇嘛们才玩得这么欢,一点也没有出家人的那种沉静。喝着酥油茶,珊珊几个女孩子还不知从哪里找来了几个土豆,热乎乎的,香气扑鼻,还削好了皮。吃着香甜的土豆,我问她们:“这么好吃的土豆,在哪找到的。”
“隔着几间屋就是厨房,里面的人正在削土豆,我看见灶子上有很多烤好的土豆,就要了几个回来让大家尝一尝。”珊珊得意地说到。
“啊,你进了别人的厨房?”LC和我都惊叫起来。
“怎么了?”他们几个都很奇怪。
我解释到:“在西藏,女孩子是不可以进寺庙的厨房,他们没有说你是对你客气,下回不要随便进去了。”
“可是土豆很好味道,我们还想要。”
“我去拿吧。”我自动请缨。
厨房就在台阶口,我拉开门帘走进去,一个人正在地上削土豆,他的旁边有一大堆已经削好的土豆。他大概已知道我的来意,慷慨地指着右面的灶台,微笑地示意我随便拿。
“土喋妾。”我用藏语向他道了谢,拿起一堆土豆走出厨房,但我总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好象在哪见过。
回到喇嘛房中,我们继续吃土豆,喝着酥油茶,和喇嘛们聊天,但我总想着厨房里那个削土豆的人。我问:“厨房里就一直是那个人在削土豆吗?”
YUME边吃着土豆边点头:“对,我们也只是看见一个人,挺好的,还请我们吃土豆。”
“一个人怎么可以削怎么多的土豆,你们觉得这里谁的刀功最好。”我提出了疑问。
大家都笑了起来:“白吃别人的土豆,还去挑剔别人的刀功。”
我干催把心中的疑问提出来:“刮土豆的刀法和刮人头盖骨的刀法一样,你们有没有觉得他有点象刚才其中一个天葬师的助手。”
此言一出,即时引起大家呱呱大叫,桌子上的土豆已被吃光。大家都蜂拥跑去厨房求证,但已人去屋空,这一直是我们的一个迷,到我们离开都再没看见过这个人。之后我们很肯定地对自己说:“削土豆的一定不是天葬师。”幸好我们的肚子都很好,没有闹情绪。
喇嘛们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厨房的下面就是大殿,左边的一排高上屋顶的大窗,照得大殿光亮异常,反使得大殿少了一点神秘感,门口的那一面墙装满了经书和藏医藏药的经典,有几百年的历史,是寺庙的珍藏。
从大殿左旁的台阶上到上一层的建筑物,这里是印经院,有几个喇嘛正在地上印制经书,西藏的经书是长条形的,大小有如我们平常用的电脑键盘。他们采用木刻印刷,把每一页的经文反刻在一块木板上,木板编号藏于内堂的木架上,需要印那一页就拿出相应的木板。
他们也采取流水作业,第一组有两个喇嘛,左边的喇嘛用一个布团往木板上抹墨,右面的喇嘛左手把一张白纸放于木板上,右手用一干净布团扫过,经文就清楚地印在了纸上,左边的喇嘛用另一只手把印好的经书拿走,两人对坐分工合作,效率很高,只见两手翻飞,已印好一大堆。第二组和他们一样,只是负责印背面。第三组的一个喇嘛把印好的经书排好序,弄整齐。第四组的喇嘛就装订成书,一本经书很快就做出来了,直贡寺的印经院很出名,这里印的经书不单在西藏传播,还可以传到国外。
印经院的对面是酥油花院,酥油是由牦牛奶或羊奶提炼出来的,营养价值很高。将牦牛奶或羊奶稍微加温,然后倒入“雪董桶”中,搅拌至表面浮上一层脂肪,把脂肪舀起装入袋中,冷却后即成酥油。酥油可制酥油茶,或加入糍粑中食用,也可以制成工艺品。
酥油花院内的喇嘛就没有印经院的喇嘛那样分工协作,而是各自制作自己的工艺品,酥油团染好色,制作有点象我们的面人。每人的面前都有两盆水,一盆热水让酥油软化,一盆冷水让造好形态的酥油工艺品定形。
因为高原寒冷,酥油很快就会变硬,必须很快就把需要形态做好,所以他们个个的手法都很快,只见他们双手飞花穿梭,一个工艺品就做出来了,大部分都是一些宗教人物和图案。他们还会把需要的酥油放进纸桶,然后挤出需要的图案,象我们做蛋糕的方法,喇嘛们还让我们试了一下,真是很好玩,但要挤出漂亮的图案就有一定的难度。
到了下午,还没有尸体送来,我们开始着急了,没有尸体明天就没有天葬仪式。我们要是在内地,看见白事都会绕开,可现在,我们从未如此渴望要看见尸体。我们分成几班,轮流拿起望远镜观察山谷下的小路,每当有车经过,都会引起我们的骚动。
搞得喇嘛们也来安慰我们:“不用担心,每一天都会有人死的,尸体是会有的,他们会先打电话上来,只要六点前有尸体运到,明天就肯定有天葬仪式。”
我们后来就隔三差五地去问守在电话旁的喇嘛:“今天有没有尸体运来”以至这句话后来成了我们最为熟练的藏语之一。
到了5点30分,终于看见一辆车从远方开来,喇嘛也从电话中确认了是运尸车,我们都欣喜若狂,注视着这辆车来到寺庙。尸体竟然就装在一个化肥袋中,喇嘛解释到:“这个是一个穷人,有钱一点的就用哈达包裹尸体,如果从远方运来,会用一个铺满松枝的木箱运来。”
6点时又有一具尸体运到,这一具果然是用铺满松枝的木箱运来。两具尸体都平放放在大殿前,并没有因为生前的富贵而有所不同。一个长者喇嘛背靠大殿和尸体,领着十多个小喇嘛诵经,小喇嘛们面对老喇嘛以半月形围坐,家属就坐在半月形的外面。诵完经后家属献上酥油等各式礼品以表谢意,家境好的还会献上金钱,礼品与金钱的多少没有规定,也不会影响到他们天葬的待遇。
“就算他什么都没有,我们也会为他天葬的。”旁边的喇嘛笑着解释说,讲得理所当然。
今天的天葬仪式部分已结束,尸体仍然摆放在大殿前,离我们住的房间不到三十米,如果晚上要上厕所的话就一定会经过尸体,我们却没有一丝的惧意,照样在旁边与喇嘛们玩乐,我们已慢慢地融入这里的宁静与安祥,一切一切都是无我的,只有快乐是那么随意地围着我们飘荡。
4月18日 晴 直贡寺
为了吸取昨天的教训,我们天还未亮就起床了,七点就上到天葬场。今天虽然没有下雪,但刮起的风感觉比昨天还冷。雪已融化,露出点点的草地。原来右边风马旗围成坡地是让秃鹫等侯的,今天太早,这里没有一个人,秃鹫也只有十几只。这里是附近最高处,可完全看不出秃鹫是从哪里飞来,唯一的可能就是从更高的云层上飞下来,仿如来自天堂的使者,怪不得藏族认为秃鹫可以把人的灵魂带上天堂。
天葬场的小门还没有开,我们就围着天葬场转了一圈,地上有一些秃鹫的长羽毛,黑黑的,并不是很漂亮,但很大一根,有四十多厘米长,让人一见这根羽毛就可以想象得到这种鸟有多大。本来想捡一根羽毛留作纪念,可一想到这些羽毛可是粘满了尸体的血肉,马上放弃。
走到天葬场后面的小白塔前,下面的天葬台一览无余,反正左右没人,我们都想把天葬台拍入镜头,这时奇怪的事发生了,LC的相机刚才还好好的,这时突然没有了任何反应,想起YUME拍日喀则扎什伦布寺天葬台时也是突然没有了任何反应,好邪门呀。
后来回到广州,LC的相机被宣布死亡,cat的胶卷就是中间那几格全黑,好象被人暴光了,其它的却是正常的,只有YUME的一张成功了,我们都说她的相机在扎什伦布寺已死过一次,免疫了。
运尸队已把尸体运到了天葬场门前,远方的小路上有一个喇嘛正在走来,走近了才发现他怀中还抱着一个金色的小佛像,大约三十多厘米。后方又陆续有喇嘛走来,但奇怪的是他们都隔得很开,前方的喇嘛都快到我们跟前了,后面的一个才出现在山头的小路上。后来天葬师也走来了,只有他有天葬场的钥匙,等他打开了天葬场的铁门,喇嘛们首先走入,然后是天葬师及助手,最后是运尸队。
我们随后走入天葬场,尸体已放于天葬台上,只是还是包裹着。外面的秃鹫多了起来,大约有两百多只,可铁栏内只有十几只,看来它们也有严格的等级制度。
喇嘛们开始了诵经,还有喇嘛拿起法仗立于地上,阻隔在天葬台和秃鹫之间,喇嘛们也点起了松枝艾草,轻烟飘上了天空,两只秃鹫飞进了天葬场,其它的秃鹫都是站于地上,只有这两只站于高高的铁栏上,还不时展开宽大的双翼,威武不凡,我猜那是鹫王与鹫后。
喇嘛们诵完经,天葬师走入了天葬台,用刀割开袋子,两个全裸的男尸就滚了出来,全身黑紫,口张开,很恐怖的一个样子。天葬师用铁钩把尸体拖向天葬台的中央,尸体在凹凸不平的石头上下弹跳,口部一张一合,更觉恐怖,可四肢却很柔软,全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僵硬,以至于四肢随尸体的弹跳而上下翻飞。
我突然觉得我胳膊一阵的痛,回头一看,原来女孩们把她们的身体半躲在我们身后,用手抓着我们的胳膊,还死命的掐。也难怪,我们为了看得清楚,走得很近,几乎走进了天葬台。
天葬师开始切开尸体,秃鹫们开始骚动起来,外围的也飞进了天葬场。天葬师先从脚底开始割,把两片脚底都割起,但没割断,即时看见里面鲜红肌肉,血并没有流出多少。接着是小腿、大腿、手臂、脸部,全身都被天葬师割得鲜血模糊,翻出来的鲜红肌肉混着黑紫的尸身,引得秃鹫们异常骚动。可能是今天的尸体只有两具,可以分到的自然就少,以至于鹫王与鹫后拼命拍打着双翼也无法制止骚动的鹫群,鹫群已一次次向天葬台冲击,但都被喇嘛和家属挡了回去。
鹫群开始分散,呈扇形围着天葬台,那么战线就大大延长了,今天只有两户家属,以他们的人数根本就无法抵挡这么长的鹫群。我们即时加入人墙,帮他们填补了空缺,鹫群以排山倒海之势发起一轮又一轮的冲击。其实天葬师只是想把肉切得更细,方便它们叼食,可鹫群不管这么多。我真奇怪它们为何不从空中进攻,要是那样我们早败了。
站在地上我们比他高,它们可能有点怕我们,每当我们赶到跟前就退后,然后聚集又冲击。喇嘛和家属有经验,每人手里都有棍子,我们可是赤手空拳,唯有发出大声的怪叫和夸张的动作。
我们也是在打心理战,试想一下面前是几百只吃肉的野生动物,它们的爪子比我的手掌还大,强壮有力的腿部,锋利如刀的指尖,如钢锥般的弯形嘴部,杀手一样冷酷无情的双眼,无一不令我们敬畏。每当我们双方冲到跟前,如果它们不是选择退后,而是继续踏多一步,我们一定会选择退后,可能这就是所说的两军对战勇者胜吧。
血弥漫在空气中的气味越来越重,鹫群的冲击也越厉害,喇嘛那面的防守被撕开了一个口,有四五只秃鹫冲了进去,即时鹫群不再选择退后,而是集体象海浪一样向我们扑过来,我们知道守不住了,连忙让出道路,鹫群一下就把天葬台盖了起来。
天葬师就惨了,被鹫群围在中央,腿部以下根本看不见,我真担心秃鹫会把他的腿吃掉。天葬师这时唯有停下手中的工作,慢慢地把自己从鹫群中挪出来。
不到五分钟,就有头骨滚了出来,比昨天快多了。以下的就和我们昨天看到一样,只是没再出现一个骨碗。
可以看到一场完整的天葬仪式,还有兴参与其中,真是很难得的一次人身感受。
下山之后就开车回拉萨,我们住的房间还在,还有一些新旧的朋友,黄锋磊也回到了拉萨。我们和一群朋友分享着,倒是平时都有打招呼的那两个日本人装着不认识我们,还有我们贴在留言板上去阿里的召集被撕了一半,而上面并没有新得张贴,这在这里很少见,我们一直怀疑是那两个日本人干的。
直贡寺达恰天葬台
门票:藏人免费,游客门票15元。
交通:直贡寺在墨竹工卡县内,在拉萨东面130公里处,没有班车到达,只有包车,我们包格桑的车用了900元。
住宿:住在德宗藏民家中8元,住直贡寺15元。
拉萨篇的所有费用:687.30元
累计所有费用:2670.50元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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