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巴塘翻海子山，听说山上有几个大海子。山下太阳大，热死了。我又脱下抓绒衣，只穿件短袖的t恤衫。走着走着，山上飘下絮状的东西，在空中飞舞。路上灰尘好大，我还带了一阵口罩，感觉挺傻的。再往上走，那些絮状物越来越多，有些粘到车窗玻璃上，化了！！ 我说：“下雪了！”
    “啊，山上正在下雪”司机漫不经心地说。
    这时的气温至少有二十七八度，可天上的雪花却是实实在在的。有点六月飞雪的感觉，我喜欢。
    往上走，气温明显低了许多，雪花飞扬。这时，就听“扑”的一声，车又坏了。照例是大家都下来，司机修车。修好后，没走几步，又是“扑”的一声，这回货车算是彻底趴窝了。任凭司机怎么捣鼓，发动机就是转不起来。
    山上的雪越下越大，周围渐渐变白了。我把所有的衣服都穿上，还是冷。大家这么瑟瑟发抖地站在风雪中等司机把车修好。他在车低下钻进钻出，爬上爬下，一身蹭得满是油渍和灰尘，那个脏呀。
    我们的卡车坏在路的较窄处，把整条路都给堵了！怎么说，川藏路也是国道，来往的车辆就是多，不久，两头都有车过来。司机叫我看见东风康明斯的车就叫他，车上有种管子大家都通用。结果我见着蓝色的东风大货就叫他，他说不是一个型号的，没再理我了。以后东风车要把型号用大字标在车头上，免得让人认不出！
    渐渐的，两头被堵的车辆越来越多。大家都照例跑过来看一下，其中有几个司机我还挺眼熟。我相信他们也会觉得我这个眼镜也挺眼熟的。毕竟都是从西藏那边回成都去的，在路上总会遇上几回。
    不久，两头就有了长长一串的车队给堵了，最后来的车队居然是军车，有几十辆呢。大家干着急，都没办法。
    近中午的时候，天晴了。雪不下了，大太阳出来了。气温又热了起来，地面的雪“飞快”地化了，就像压根就没存在过。 司机们围在一起商量，有的跑过来出出主意。我爬上山坡去照像，发现有个藏族司机和衣而卧，睡得正酣。有意思。
    众司机终于想到一办法：把边上的一大丛矮树铲掉，把石头搬开。这样路就宽了些，卡车可以绕过我们的坏车过去。有人拿来铲子，居然还有镐头，七手八脚地干起来。方法正确干起来就快，不久就可以走了。当然，军车先过，接着是上行的货车。一阵喧嚣过后，所有的汽车都不见了。刚才还一大伙人的地方，现在冷冷清清就剩下我们四个。
    这时，天又阴沉了下来。不久，雪又来了，这回是越下越大，山上全白了，周围一片银妆素裹的北国风光！这时，我感到冲锋衣的好处了。把帽子拉起来带上后，身上没有被风吹的感觉。
    司机还在紧张地修车，满身的灰尘和油渍，头发上都有一层灰，整个人就像从土里爬出来的。他一会用嘴把柴油吸到瓶子里，一会钻到车下去摆弄蓄电池。我的手套完了，满是油污地扔在地下，看来是不能要了。
    风雪越来越大，气温越来越低，司机还只穿着羊毛衫呢。我忙上车找出他的外套，拿过去叫他穿上。他居然不穿！怎么劝也不穿，这小子要誓与卡车共存亡。我告诉他“不急，慢慢来”“穿上衣服，病了可不好”“要感冒的”就差说“乖乖，感冒要打针的” 我觉得自己象个唠叨的三八婆。
    司机说他不冷，不肯穿衣服，我没办法了，照像去。让那民工给我照张像，摆了个战天斗地的pose。
    到下午3，4点钟的样子，有些眉目了。司机不那么着急了，他穿上衣服，让那民工帮忙拿住装柴油的瓶子，他上车打着发动机。这回发动机冒了阵黑烟启动了！
    大家收拾好工具，上车出发。今天只能到理塘住了。海子山，我这辈子都记得你！
    有车坐的感觉真好，翻过海子山，就到理塘草原了。路也换成了柏油路面，大家心情愉快。我说：“这路没挑战性”司机立马接茬“那我停车，你下去走嘛！” 气人，走就有挑战性吗？
    理塘草原上有些地方有不少帐篷，住的是藏族的牧民。公路从草原穿过，周围的景色一览无余。
    快到县城时，上一大坡，我们的车在快到坡顶时爬不动了，车身颤抖着停了下来。司机只好退到坡低，再冲坡，又不行。 修车！！！
    这时，周边的藏民围上来看热闹，大家可能没怎么摸过汽车，好奇地东摸摸，西看看。我有些紧张，毕竟是在民族地区。司机不太喜欢藏族人，会不会言语不和，大家打起来呀。
    藏民们太好奇了，紧紧地围住司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拿起司机的工具自己比划，时不时传来阵阵哄笑声。我只有站在司机身后，尽量挡开一些人。其实藏民们挺热心的，要帮忙的话，都没二话。都抢着给司机递个起子，扳手什么的。司机要把刀割管子，周围的藏民们纷纷拿出自己的藏刀。
    忙了一阵，我们又冲坡。不行，退下来，又修车。走散的藏族牧民又围拢过来看司机修车。这样两三回，车还是上不去。最后，司机叫我下去垫石头。
    货车上不了坡，最笨的方法就是垫石头。一个人拿块石头垫在后轮上，司机开车走几步，刹住，再垫石头，后轮落在石头上，再开车走几步。这样边走边垫，直到坡顶。 我还是头回做这事。 就见货车怒吼着冒着黑烟，浑身颤抖着向前挪。每走一步，我赶快把石头垫上去，还得注意避开货车巨大的后轮。要是让它碰一下，谁都受不了。
    歹命呀！在风雪交加的天气下，我抱着块冰凉硌手的石头，在柴油车乌黑的尾气里挣扎。石头太大了，我到路边想找块下一点的。边上有个年轻的藏民拿上一块石头，双手捧起向我招呼“嗯，嗯” 我跑过去，接过来。嗨，原来是块土疙瘩！我随手把它扔在了地下。那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好心帮了倒忙。
    我把同车的民工叫下来，让他拿块石头，大家轮流干。车一动，他拿石头跟车走，我去拣原来垫着的石头。车一停，他把石头塞住后轮，我又可以站在旁边等车向前走。这样大家都不累，效率提高许多。
    到坡顶了，我们爬上车，这时一个藏民不容分说就跟着挤了上来。我问：“你要干什么”“去理塘”他已经上来了，和我挤在一起。“好吧，你上来吧”
    车开得飞快，我和那藏族大哥挤在一个座位上，真是备受煎熬。他身上有股子膻味，还抽烟，弄的大家都不太高兴。
    又一个大坡到了，司机本想加速冲上去，可惜半道有个军人拦车借钢缆，我们被迫停了一下。等再上坡时，动不了了。我们只好又下去垫石头。这回我没怎么动手干，都那藏族大哥干的。他比我要利索多了。
    车很快到了坡顶上，我们重回车上，这时理塘已在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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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塘后，我觉得我的川藏之旅就到尾声了。实际上从理塘出发后，我们就再没住过店。除了在大渡河边堵了一宿外，我们一直在赶路，为的是赶过二郎山。这期间在高尔寺山上换过车胎，没过多久又“串过”油，个中辛苦只有自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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